2019-6-25-瞎胡闹

前面一段时间，我好久没有更新这网站了。这主要是因为遇到了一些现实的问题，致使心理状态不很好的缘故。这一周来，大概算是突然闲下来了一些，可以暂时逃避许多事情，躺在屋里傻乐。然后今天就又要忙起来，现在的阳光还是很不舒适的，我不由得又怕了。

论唉声叹气，我简直再擅长不过了。

前两天我打算看一点闲书，也就是在我手里待了一些时间却还没有读过的一些闲书中的一部分。《大国的兴衰》我也就随手翻了一翻，似乎是以叙述为主的。历史很厚，而再厚的书也太薄，也许肯尼迪的好，就在于他懂得哪些部分值得放进书里，然后成功地让他的读者透过这简单的笔画以为自己已经窥见了历史背后的经脉了。《大问题：简明哲学导论》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看的书。因为我的心情不特别好，所以连带着思想的视力就差，辨不明这些精微的观点。况且，许多哲学上的问题犹如浮在无边际的大洋上的飘萍（“萍”可以形容海里的水草吗？），没有基于普遍性质的动机，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会提出这些问题而不是其他的问题；它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联系，每个学者都说自己的话，读起来鸡一嘴、鸭一嘴、跳蛤蟆坑。

对于这些哲学问题我是很头痛的。以前科学还叫自然哲学的时日里，人们尚且可以把本体论作为哲学中的一部分。改叫科学以后，似乎“哲学”就彻底转向了对人的认识论的分析。当然，这只是一种印象。按照书中的话，我们需要首先规范术语和概念。请看：

第二章 生活的意义

第三章 上帝

第四章 实在的本性

第五章 真理的追寻

第六章 自我

第七章 自由

第八章 道德和好的生活

第九章 正义和好的社会

第十章 哲学、性、种族和文化

第十一章 美

人不因为有意义而生活。人为了忍受现世生活来发明一些意义。第二章探讨各种被发明出来的意义，这些意义的药效取决于人的成长过程和生活状态。人的动物本能追求普遍的规则，所以追求归纳。不能归纳的归上帝管。人从对于归纳的迷恋中固执地相信实在和真理的存在性。美的判断是人的动物本能之一。剩下的全是关于心理学的主题。

我有的时候真的觉得根本没有办法搞清楚人的本质是什么。一方面，这就是说，抛开所有的人际关系和社会文化的潜移默化，抛开所有的语言的局限和地理的隔断，一个人以怎样的方式理解世界？我们总是假设对于所有种类的人，这方式都是相同的。确实，我们可以这样假设，但是人理解的世界终究如同盲人摸象，而他越理解，就越不可避免的受影响。只有虚空中的无瑕婴儿才是普世价值的代言人。我所粗浅地读到过的很多论题完全是因为文化的原因而错误地扩大化了的真正问题的一角。

这儿有很多有趣的想法。我时间不够，没法细说。比如说，对于规律的总结的无尽追求到底是不是这个初始设定的一部分（我想是的）？

另外一方面，特别有趣的第二个民哲问题在于，假使说我们弄清了单个人的本质，我们如何得出作为一种社会动物的人在社会中的表现？别的动物也有社会。我们假设存在一种人际关系的普适本质。这是几体作用？还是说每加入一个新的人，形式都会变化（最为喜闻乐见！）？环境对社会的影响有多大？如何判断社会的动力学状态，可以说古中国落在了极限环上吗？可能的人际关系系统（社会）理论是可重整的吗？

这些谁也回答不了，恐怕只有科幻小说家有兴趣做做尝试。

然后我还看了一本小说，叫做《2666》。这是已故的 Roberto Bolaño 写的，中文版有八百来页，只消往头上一砸，就知道它的力量有多大。主要的内容分成五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写了四个欧洲文学研究者，三男一女，研究一位神秘的德国作家，生活在开会，交流，和上床之间。他们有了一个线索，想去墨西哥找这个作家。第二个部分写了墨西哥当地一个文学教授，他接待了这几个欧洲人。他是在墨西哥长大的意大利后裔，他的老婆跟一个出租车司机跑了。他有一个女儿，他的城市最近发生了两百来起奸杀案。第三个部分写一个美国黑人记者来这里报道拳击赛，他是个临时顶包的，不懂拳击，但是想报道这些奸杀案。第四个部分写这些奸杀案和警察们办的别的案子。有些案子他们捉住了单独的凶手。此外捉住了一个德国人，实际上是这作家妹妹的儿子，但是连环作案还在继续。第五个部分写德国作家从德国小村子里长大，上苏联打仗，后来又写小说挣钱。他八十岁的时候去了墨西哥。他的真名叫做汉斯-赖特尔，但是大家只知道本诺-冯-阿琴波尔迪，所以他们找不着他。

我看这个书的速度很快，平均每半个小时看一百页。坏处是作者留的一些个小彩蛋我多数都看丢了，但是也有好处。首先是我终于能在一天之内看完了。然后，正因为我看得快，我感觉到书的内容好像转起来的魔盘一样真正体现出了一种氛围。魔盘就是涂上色的圆形纸卡，转起来就能看到新的现象，比如本来是涂了彩色的纸卡变灰了之类。又像是观看印象派的作品，摘下眼镜反而对图景看得更清楚。这和看物理书不一样。看那些书老要停下来计算或者回忆、整理，不打断文气的话，一遍读来难以完全掌握。看这种雾气一样的小说却可以一路狂飙，越飙越精神。

作者说话又克制又冷静，并且有很强的写作技巧，但是主要的还是情绪。这些角色都有很正常的生活和社交生活，有些平淡，有些多难，但是总觉得他们稍微有些孤独、无力而不自知。但是又说不上来。看了之后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只感觉脑海里有些回音。